責任分散不等於責任歸零

    責任再分散，也不至於歸零。很多時候，缺少的不過是一個能意識到自己責任的“普通人英雄”。實際上，道德的冷漠就像皇帝的新裝，只要有一個小孩勇敢甚至天真地喊出“他沒有穿衣服”的真話，就會土崩瓦解。

    這可謂又一起人倫慘劇：江蘇南通鬧市區，一位老太在路旁人行道邊倒下，被護欄卡住，直至身亡，旁觀者無一出手相助。

    對於這樣的事件，怎樣的譴責都不為過。但在道德激憤之下，卻容易忽略其中的關鍵一點：不管是路過者還是圍觀者，都是像你我一樣的普通人，他們為什麼不願伸出援助之手？

    社會心理學中有一個著名案例：1964年美國一女子回家時遇刺，鄰居中至少有38人到窗前觀看，但無一人救助，甚至無一人打電話報警。心理學家在進行大量調查和實驗後認為，這一現象不能僅僅解釋為人心不古、道德淪喪，“責任分散效應”在其中起到極大作用。

    緊急情境中，如果只有一人能提供幫助，他會意識到自己的責任，如果不給予幫助，就會產生罪惡感、內疚感，付出很高的心理代價。而如果有多人在場，幫助別人的責任就由大家來分擔，每個人的責任變少，甚至意識不到自己也有責任，從而造成“集體冷漠”。

    或許，我們可以問一問自己：熙來攘往的街頭，你會不會穿過馬路扶起倒地的老人？擁擠的公交車上，坐在後排的你會不會主動讓座給剛從前門上車的孕婦？甚至是斑馬線上眾人都視紅燈為無物時，你會不會停下匆匆的腳步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嗎？或是身體不舒服，或是有緊急事要辦，甚至是認為別人比我們強壯、比我們年輕，就更有去施助的義務。這本身，就是一種責任分散後帶來的冷漠。

    然而，情境的力量畢竟有限。責任再分散，也不至於歸零。很多時候，缺少的不過是一個能意識到自己責任的“普通人英雄”。實際上，道德的冷漠就像皇帝的新裝，只要有一個小孩勇敢甚至天真地喊出“他沒有穿衣服”的真話，就會土崩瓦解。試想，如果被卡住的老太身邊有人站出來，請求或者要求來往的人給予幫助，事情會不會換一個結局？

    所以，對抗“責任分散”，最重要的是“責任喚醒”。正如經常可見的“孕婦列車緊急分娩”一類的新聞，正因為列車員等承擔了喚醒的職責，才終於能凝聚起全體乘客的責任和力量，化解危機。這樣的喚醒,不僅有賴於普通人英雄，也有賴於社會管理者對義舉善行的提倡與褒獎，有賴於社會輿論對丑惡冷漠的討伐與鞭笞。

    當然，我們也無法回避經濟利益侵蝕之下人與人之間日漸冷漠的現實，無法回避“民胞物與”或是“助人為樂”的價值觀念日漸淡薄的現實，無法回避城市化提速後生活陷入“陌生人叢林”的現實。有彭宇扶起老人反成被告一案在前，有豆餅老太撿錢歸還失主卻上法庭在前，確實難免有保護自己的考量。在面對這些信任弱化、責任退化的“社會轉型病”時，我們確實應該更多考慮社會建設的內容。